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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婉婉寫休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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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姜……夫君你……”她急怒攻心,磕絆的喊了一聲。姜武聞言轉過頭來,雙目一片赤紅。宋妤兒被他恐怖的模樣嚇的一震,呢喃著問,“為什麽、為什麽要殺我爹?”

姜武面無表情的看著宋妤兒,像是沒有聽見她在說話,眼神發直。

“你說話啊,夫君!”宋妤兒渾身顫抖著質問,“你說你為什麽要殺我爹!”

“我沒什麽好說的。”姜武甩下這麽一句,扔掉匕首,越過她往前走去。

他一走,宋太尉的屍身露了出來,只有左胸口有一道傷,傷口溢出的血染紅了衣襟,是一刀斃命。宋妤兒跌跌撞撞的撲了上去,跪在地上,抱著宋太尉的屍身痛哭……

青瓷隨後趕到,跪在地上,也陪著她一起哭。

碧痕則在外守在姜武身邊,沒有進來。

不多久,得到訊息的老夫人也趕了過來,她從姜武身邊經過時,一個眼風都不曾瞟過,進了書房,確定宋太尉真的是被殺了,才紅了眼睛,踉踉蹌蹌的走上前去,淚湧如泉,慟道,“我的兒啊,你怎麽就、怎麽就……”後面的話太殘忍,宋老夫人還未說出,就已承受不住,眼一閉,往後倒去……

春芳和夏至連忙扶住老夫人,紅著眼看向伏在宋太尉身上的宋妤兒,道,“大小姐節哀,老夫人已經倒下了,現在府裏能主事的只有你一個了,你可不能再倒下了。”

宋妤兒聞言,強忍著眼淚,從宋太尉身上爬起來,膝行後退兩步,重重的磕了三個頭,哽咽著發誓,“爹爹,女兒不會放過害您的人,不管他是誰,女兒都不會不放過,定要拿他的命來祭您!”說完,她站起身來,深深地看了眼地上的屍身後,朝宋老夫人走去。

“請兩位姐姐送祖母回去,無論如何,讓府醫穩住祖母的情緒,爹已經倒下了,萬不能讓祖母也倒下去。”

“是,大小姐。”春芳和夏至答應了一聲,扶著老夫人往外走去。

宋妤兒擡起頭,極力將眼淚逼了回去,然後吩咐守在外面的管家,“去刑部報告福大人,讓他帶人來查明太傅大人死因,將兇手繩之以法。”

“是,大小姐。”管家領命離開。

宋妤兒一甩袖子,往外走去。

不知何時,外面又飄起雪花,漫天白雪中,宋妤兒走近姜武,與他對視,良久後,啟唇哀聲道,“夫君,我再問你最後一遍,爹爹他……到底是不是你殺的?”

“是。”姜武冷淡的看著她,沙啞的吐出一個單字音。

“為什麽?”

“沒有為什麽。”姜武輕磕了下眼皮,說道。眼神一刻都沒離開過宋妤兒蒼白的臉。他怕自己以後再看不到。

“既如此,那你我以後便橋歸橋,路歸路。”說著,她側頭,清清冷冷的吩咐青瓷,“去拿筆墨來。”

青瓷擔心宋妤兒,不願意離開。

宋妤兒輕嘲一身,轉身又回了書房,她從桌上拿了一張紙,然後跪在地上,蘸著宋太尉身邊的血,含淚寫下休書二字。

出來後,給了姜武,“從此後,你我便是仇敵。”

姜武沒有接,他看向宋妤兒的眼神,覆雜極了。

碧痕看不下去,噗通一聲跪倒在地,抱著宋妤兒的腿哭道,“夫人,姑爺他不會害太尉大人的,他對你這麽好,愛你愛到骨子裏,恨不能將自己的命給你,又怎麽會殺你的父親,這不是徹底斷絕與你的可能嗎?”

“閉嘴!”

“閉嘴!”

姜武和宋妤兒同時開口,厲聲吼了一句。

碧痕嚇的一縮,擡起頭看看姜武,又看看宋妤兒,眼淚流的更兇。

“婉婉。”不知過去多久,姜武突然開口,喚了一聲,他看著宋妤兒艱澀道,“容我最後一次這般叫你……以後我不在你身邊,你要小心你身邊的人,誰都不要輕信,答應過你的事沒有做到,我很抱歉。以後你一個人,要好好的過。”

“姜武,我不用你假好心,有一句話你說對了,我是該提防我身邊的人,我若是早這麽做了,我爹就不會死。”宋妤兒情緒正不穩,說的每一句話都直紮姜武的心,“你不是喜歡我,恨不得一輩子占有我嗎?我告訴你,餘生我不會孤身一人,不會一個人過,我一定趕在你為我爹償命之前風光再嫁,你姜武的女兒,一輩子會喊別的男人做爹!”

“姜婉婉!”姜武被宋妤兒刺激的幾欲瘋狂,突然伸手扼住她的脖子。

“殺了我,你殺了我啊!”宋妤兒痛哭出聲,朝著他歇斯底裏的大喊,“這一生就當我所托非人,錯看了你。”

“婉婉,我不是有意的,我只是……”姜武被宋妤兒發怒的樣子嚇到,忙收回手,手足無措的看著她,正要說些什麽,卻聽身後呼啦一聲響,刑部福康大人帶著衙役趕到,將他包圍起來。

“宋大小姐。”福康走上前來,向宋妤兒拱手,道,“請節哀!”

“福大人!”宋妤兒屈身行禮,帶著哭腔柔弱道,“我爹的屍身就在書房裏,請你讓仵作去檢驗,完了我也好替我爹收殮。”

福康聞言,點了點頭,朝身後的仵作吩咐了一聲,讓他進去驗屍,仵作走後,他又將目光移到精神萎頓的姜武身上。

“姜侯爺!”他喚了一聲,看著他赤紅的眼睛道,“宋太尉府管家報案,稱你一怒之下殺死自己的岳父大人——我朝宋太尉,可有此事?”

“嗯。”姜武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,話是對福康說的,目光卻一直落在宋妤兒臉上。

“那你為何要殺宋太尉?”福康又問。

姜武凝滯半晌,道,“他逼我與娘子和離。”

“哦?”

“宋太尉他一直看不起我,也不願意將娘子嫁給我,今日他又一次舊事重提,說了很多難聽的話,我一時沒收住手……便將匕首紮進了他胸口。”

“那宋太尉可有呼救?”福康知道,匕首紮進胸口,是不會立刻斃命的。若是止血及時,還是有可能救回的。

“他呼救了,但是那一刀紮的太深,他並沒有堅持多久。”姜武回想當時情景,淡淡說的。

聽的一旁的宋妤兒怒從心起,她向前兩步,猛地擡手,一巴掌打在姜武臉上,氣道,“你、你這個劊子手!”

“宋小姐冷靜。”福康怕宋妤兒情緒不穩,與姜武再起沖突,忙扣住她肩膀,阻止道,“若太尉大人真是姜侯爺所殺,相信皇上會給你一個公道。”

“……”宋妤兒沒搭話,只是恨恨的看著姜武。

正僵持著,春芳從後院跑了過來,紅著眼向宋妤兒稟道,“大小姐,老夫人中風了……現在半個身子都動不了。”

“你說什麽?”宋妤兒瞪大眼睛,嘴唇哆嗦著,她怎麽也沒想到,變故會來的這麽快,爹爹剛被人兇狠殺死,祖母又中風偏癱。

“宋小姐,這裏交給本官,你先去看看令祖母罷。”福康同情的看了宋妤兒一眼,提醒。

宋妤兒含著淚點頭,又怨恨的看了姜武一眼,然後才往後院走去。

南邱苑中,已經掛上白幡,所以奴仆全都著了孝衣。

宋妤兒走進去後,剛到寢房,就看見她的祖母正含淚看著她。嘴角抽搐著,想說話,但是又說不出來。

宋妤兒眼淚都快要流幹了,她連忙跑到床邊,跪在塌下,握著老夫人的手道,“祖母,妤兒無能,遇人不淑,害了爹爹和祖母,是妤兒的錯,全是妤兒的錯……”

宋老夫人看宋妤兒淚流滿面。也忍不住哭起來,鼻涕眼淚留了滿臉,是從未有過的狼狽。

宋妤兒心疼祖母,忙拿了帕子替老夫人擦臉。

老夫人嗚嗚嗚的叫著,眼淚流的怎麽也停不下來。

宋妤兒口中喊著祖母,將額頭貼在她的手背上,哽咽著勸道,“祖母,你一定要好起來,你知道的,妤兒一個人撐不下來,妤兒需要你,宋家需要你……”

“嗚嗚嗚……”老夫人發出的聲音更大。

宋妤兒擡起頭來,似乎想到什麽一般,急切地問,“祖母,你想說什麽?”

“嗚嗚嗚……”老夫人聲音含糊。

宋妤兒附耳過去,用盡全力才聽到兩個字,“舊……子。”

“舊子?”宋妤兒重覆了一遍,老夫人拼命地點頭。

她皺起眉來,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意思,想再問問祖母,可看到她如今的模樣,卻怎麽也張不開嘴,只得忍下來,牽出一抹苦澀的笑,安撫道,“祖母你說的我都聽清楚了,你好好歇著,春芳階級和夏至姐姐會照顧你,我處理完前院的事情就回來看你。”說著,她又替老夫人掖了掖被角,然後才起身離開。

宋老夫人看著宋妤兒出門,眼裏充滿了不舍和心疼。

可偏偏,現在的她根本幫不了她什麽。

她現在活著,能帶給她的只有痛苦和拖累。

宋妤兒回了前院,仵作已經驗完屍,管家正在帶人清理現場,順便布置靈堂。

檀香冉冉中,福康朝宋妤兒又一拱手,“經仵作檢驗,令尊宋太傅身上再無旁的傷口,確定是一刀斃命……至於兇手,還得稟道皇上那裏,看皇上要怎麽處置。宋小姐請耐心再等一段時間。”

“有勞福大人了。”宋妤兒屈身還了一禮,眼中有淚光隱隱閃動,“我等著便是,相信皇上一定會還家父一個公道的。”

“那本官就先帶嫌犯回刑部了。”說著,示意衙役將姜武綁了,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。

宋妤兒看著他們遠走,只覺那個曾經躺在她枕邊的人陌生不已。

如果可能的話,她寧願從來沒有認識過他。

因宋太傅位高權重,案子當日就被遞進了宮裏。

當今皇上看過後,怒的拍案而起,一道淩厲的眼風掃向東宮,“這就是你與朕推薦的人,一個狼心狗肺的莽夫,竟然連自己的岳父大人都能下手去殺!畜生!真真就是頭畜生!”

“父皇息怒!”太子楚貽華被遷怒,忙起身跪倒在地,眸光一轉,趴伏著道,“……是兒臣識人不明,令宋太傅遭此橫禍,求父皇恕罪。”

“哼!你若是有你九弟一半能力,朕也不用替你操這麽多的心……現在你說,姜武該如何處置?”

“回父皇的話,姜武殘殺國之重臣,理應秋後問斬!”

“秋後問斬?你這是婦人之仁!”順天帝大怒,抓起手邊的硯臺就往楚貽華身上砸去。楚貽華不敢避,硬生生受了一擊,硯臺落地後,他整個胸腔都疼起來,差點咳出一口血。

順天帝卻沒有半分憐惜他的意思,冷哼一聲,眼神轉向向從始至終不發一言的九皇子楚貽廷,“廷兒,你以為此事,該如何處置?”

“淩遲。”楚貽廷擡頭,薄唇輕啟,吐出兩個字。

順天帝滿意的點頭,“殺伐果斷,絕不拖泥帶水,吾兒果然有為父當年的風采。”

“廷兒不及父皇當年萬中之一。”楚貽廷勾了勾嘴角,輕聲說道。

順天帝聽了,對他更是滿意,大筆一揮,“既然如此,那監斬一事就交由廷兒你來做。”

“是,父皇。”楚貽廷躬身領命,隨後又輕飄飄的看了跪倒在地的楚貽華一眼,道,“大哥近來好像也沒什麽要事,不如今夜便與我一起去天牢監斬,也好長個記性,下次薦人給父皇時,當心著點兒。”

楚貽華聞言,只覺胸口更疼,他還沒開口,順天帝就替他應道,“太子,今夜你就跟廷兒一起去,好好向他學著點。免得朕百年之後,將皇位給了你,平白誤盡蒼生。”

“兒臣領命。”楚貽華沒有再喚父皇,趴在地上,像一條狗似的應道。

順天帝看著這個長子就覺得心煩,揮了揮手,讓他先退下去,他和九皇子楚貽廷還有別的要事要說。

楚貽華也不想留在這裏礙人眼,雙手撐著,慢慢從地上爬起來,退了出去。

從頭到尾,順天帝楚貽廷都沒多看他一眼,就好像他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奴才一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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